谈拳术的王道和霸道

大家都是武术爱好者,可能在学习太极拳之前都已接触过很多种武术。

武术在平常的划分来说,有内家拳和外家拳之分,在此我们不谈。

我们从御敌的思想和策略来说,可以有“王道”和“霸道”之分。

首先要说明的是,太极拳属于王道,属于大道。

其修练的时间会比较长,因为学习的内容比较多,锻炼的范围比较广,涉及的面比较大。

普通的拳术,都是以霸道为主。一般通过手快、腿快,“铁胳膊”、“铁腿”,比如泰拳,通过很快的速度冲散对手的防守,破坏对手的重心,打乱防守的节奏。

有的拳术,甚至是以阴毒、手辣的方式,来达到获胜的目的。这种拳术往往出手“见红”,我们不提倡,因为其思想理念偏激。

在我国武术中,最“霸道”的拳术,最典型的应该是八极拳(我自己认为),势大力猛,硬打硬进。像形意拳开始时也是这样,“硬打硬进无遮拦”。八极拳大家见过,是大开大合,猛冲猛打,力大势猛,通常是一下冲进去,只有“去”,没有“回”。但是这种拳术一般有个缺点是什么呢?打赢对手之后,对手一般都不佩服,为什么呢?他会认为你之所以赢,是因为比我手快,比我力气大,比我毒,比我手狠;如果我手狠的话,我也行;或者说,如果我力气大的话,我也行。这种拳术无法真正体现出武术中人的智慧。

太极拳,则是刚柔相济,快慢相间,练成之后给人感觉温文尔雅。对敌时,能收能放,可松可紧;遇到坏人时,如摧枯拉朽般,短出之劲可将对方一下就地击倒。而在对付朋友或者切磋时,可收放自如。因习拳者的心态可以非常平和,有王者风范。

故孟子说:“以力假仁者霸…以德行仁者王”,“以力服人者,非心服也,力不赡也;以德服人者,心悦而诚服也”。

但是“王道”的太极拳需要花很长时间,故前人说太极拳“三年一小成,九年一大成”,又云:“太极十年不出门,形意一年打死人”。

同时,习拳者的修为跟其知识、经历也会有很大关系。若思想、修养未达到,功夫也很难达到一定的境界,是配套的。它完全从人的本性出发,“存天理,泯人欲”,它以天理为准,不以私欲为准,不是为了眼前的一点荣耀去不择手段。

很多人都有一个疑问,太极拳这么慢,如何打人呢?

太极拳练的是一个整体,它不光是上下四肢的运动,同时还强调周身的协调、上下的配合,每个部位都要像手一样灵活。它强调整体的力,整体的劲,整体的高度协调,整体的爆发力,要求有全局观。出手时,不是要去争拳脚的快慢,故陈鑫公云:“拳打脚踢下乘拳”。太极拳不追求硬打、蛮干,追求的是的人的智慧,追求如何做到“不战而屈人之兵”。

当年武氏太极拳的一代宗师郝月如先生在上海教拳时,一般会先教人短打。因真正的太极功夫,可能要三年五载,也可能要十年八载,更深的,如要大成的话可能需要二十年时间。

据我多年的观察,真正的太极高手,包括内家高手,有所成一般是在四十岁左右,此时其心智、功力、修为达到了一定程度,才能称为大成。

一般情况下,太极拳功夫功夫可分为五个阶段:一阴九阳是跟棍,二阴八阳论散手,三阴七阳犹觉硬,四阴六阳类好手,唯有五阴并五阳,阴阳无偏称妙手。

陈鑫先生在其著作《太极拳图说》中也将功夫分了三个阶段:“一引一进,奇正相生”,“半引半进”,“既引既进”。

陈照丕先生也说,练太极刚开始都是硬冲硬打,踢打抓拿,这是散手阶段。第二个阶段则是挨膀紧靠,肩肘跨靠,能够贴身了,能够“进去”了,能够引进落空了。第三个阶段,就是我今天要重点讲的。

最早的时候,我看到陈鑫公《太极拳图说》中的“太极是跌法”一句,当时怎么也不明白。后来看到陈照丕师公的《太极十三章》之后,才明白“跌”原来是个错字,应该是“太极是迭法”。

什么叫迭法?就是刚柔的转换,刚柔瞬间转换。只有达到一定程度后,才能在瞬间转换,小圈转关,震荡对手的中枢神经,破坏对手的大脑反应。

冯友兰先生在《中国哲学史》中提到朱熹对“太极”二字的解释,太极就是“无形无相”。我感觉“太极”二字真的是非常符合这个拳。为什么呢,因为太极拳要求“以得人为准,以不见形为妙”,这是最后的最高境界:打人好像过电一样,一麻人就过去了。当然,这是太极拳的最高境界,由有形空间到无形空间,由形而下的“气”到形而上的“道”的一个区别了。

一般我们今天说的都指有形空间,后续我会提示一下无形空间,因无形空间不容易表达,如书上说的,“此是本地风光”,必须自己到了那种程度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。

今天我们说到太极是“王道”,大家练习时不能灰心,中间会有很多反复,因为它最终是归于“道”,一种大道。我们练习不是为了眼前的一时利益,所以要花很多时间,大家要潜下心来去练习。

再有一个,我给大家提点建议,不要去迷信很多的心法呀,秘诀呀,口诀呀。这些有没有?有,但这些只是师父们的感触和心得而已,不要以为有了这些心得就能一步登天。因为师父们的心得,就像他在楼上说,而你在楼下听,这是两个概念,只有你去到了楼上,才能理解他的意思。怎么办,就两个字:多练。多练之后,腿有力了,“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”,什么都好办了。腿没有力,一切无从谈起,就好像一个家庭没有钱、一个国家没有经济,什么都不要谈,什么基础建设,什么交通设施,什么社会福利,都没有。练太极也一样,腰腿有力了,尤其是两个腿有力了,怎么做都没问题。刚开始练时不够力,肯定会有左弯右倒、前俯后仰,这都是正常现象。刚开始学拳,一定就两个字“多练”。多练以后,才可以去谈其他东西。不是说没有口诀,没有心法,得等到了一定程度,和师父处于一个平面了,师父一点你就通,一点就明。

总结来说,练太极和其他拳术的区别是什么呢?我说个比喻,就像一个工地一样,刚进去时,要“三平一通”:建简易房给工人住,通水、通电、通路,都是简易路,简易房,电通过去能让灯亮起来就行了,他不往下挖,这叫“霸道”的练法:直接平地起,没有打桩,随着年纪大了,功夫退化了,自然就消了。再有,它不修心。

我们太极拳像什么呢?就像在简易房旁边先打桩,然后挖坑,然后再盖起来。这个时间比前者要长很多倍,要几年,甚至很多年。但是盖起来之后就不是一两层,而是十层八层,几十层,摩天大楼都可以。但是这个要花时间、花心机。所以我们凡是立志练太极的,不要图眼前的优势,不要计较一时的荣辱,要有好的心态,坚持练习才能出真正的功夫。太极为什么要求松,要求柔?就是要让你周身协调,回到婴儿、儿童般的状态,然后功夫再往上走。